序章
451年,阿爾戈號第二次出航。
三個月後,阿爾戈號離奇漂泊至阿比埃陷港邊,船上如同血戰過後,生還船員皆陷入昏迷。
三天後,船員同時醒來。
翌日,破曉時份,斷成兩截的長槍掛在聖里斯的聖壇上,剛好和祭壇後日神像的石槍湊成一對。那一個早晨,加維科王國正好宣佈將名為威諾(Wino)的黑魔法師列入通緝犯之列,並派遣由騎士組成的船隊將其緝拿歸案。
「就聽說啊,那些奇怪的雅別圖堡人和阿比埃陷人說威諾是甚麼絕對神……四神在上,這些話真是莫大不敬啊。」威諾的大街小巷裡充斥著流言,這幾個月裡,不同的話題都急著湧到小市民的耳朵去。
「你說的威諾……就是通緝的那個人?有誰見過他的樣子嗎?」
「沒有!連幅畫像也沒有!聽說也不是思美達卡的學生啊,倒像是個無中生有出來的人,有時真覺得是皇室的笑話啊,哈哈!」
「哦?那你覺得他真的是神嗎?」
「才不啦!聽上去不就是個謠言嘛……」
「嗯,他的確不是。」
乒乓一聲,一枚金幣擲在櫃檯上。「等等!客人!一枚金幣太多……算了,這次發財啦!」酒館老闆看著那奇怪的外鄉客已遠去,便把金幣收進口袋。
天氣晴朗得有點虛假,藍天和豔陽似是由顏料堆積而成,極盡本份地照耀著畫布裡的所有人。一從酒館出來,陽光便恰如其份地照射著他墨色的髮。他在陽光底下呆立了一會,才抬頭輕聲道:「的確,要成神不是這麼簡單。」
他摸摸自己沒有甚麼實在感的黑髮,才往城市的另一邊放步而去。他走了很漫長的路,但從不覺得疲倦,腳步也沒加快減漫過半分,直到在那石堡前,他才停下。
「阿爾戈號的船長就在這裡?」
「你是甚麼人?到派克家有甚麼事?」
「我?哦,我叫珮第──哈哈……珮第。」
「有甚麼好笑的!快說你的目的!」
「沒甚麼,哈……我的名字太可笑了,告訴你們的船長,我知道關於威諾的所有,全部。」
加維科遠征船隊騎士團團長,以及阿爾戈號船長,奧雲.派克知道有人帶著威諾的情報而來時,果斷決定要接見這名為珮第的陌生人。陌生人沒有任何行李和包袱,看上去不似長途跋涉而來,但也不像是威諾人。他看不出這陌生人是哪裡的人,陌生人的衣服沒有半分家鄉的痕跡,沒有加維科的衣著剪裁,盧利百的紋樣,或者是漢白迦的特殊裝飾。那單純到極點的素色衣物使陌生人看上去毫無特色可言,隨便擱在某片街景,也不會惹人注意──疏離得不似這個世界的人。
「你是誰?你知道絕對神的甚麼?」
「我知道他的全部。」陌生人身上唯一鮮豔的色彩,就是那雙剔透的藍眼。「你見過他嗎?」
奧雲沉默不語。
阿爾戈號的英雄聽聞過絕對神的駭人,甚至深陷過在絕對神佈下的瘋狂幻覺裡,但他們始終沒有見過絕對神的模樣。
人類為四神造像,為了崇拜,為了祈禱。魔族、人魚、人馬、巨人從不為絕對神造像,並非無知,亦非不誠,因為恐懼,因為神的大能不可及。
他知道的,那是絕對神,不是甚麼魔法師。皇家也不否認絕對神的存在可能,因此他很快便要回到大海上,找尋絕對神,或者去證明絕對神不存在……
甚至是令絕對神不再存在。
「你見過他嗎?」陌生人的藍眼背後,冷漠、疏離──就像神一樣。「金色模樣的他,黑色模樣的他,人類型態的他,還是原型的他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