終章‧回航
踏在故鄉的大地上,呼吸令人懷念的空氣,環視擠滿碼頭的人群,每個船員都嘗試在人群中找尋熟悉的面孔,伊莎虔和奧雲也不例外。阿爾戈號歸來,全威諾的人幾乎都湧到碼頭來湊熱鬧,他們就像是打勝仗的英雄一樣,受到熱烈的歡迎。久經波折才回來,早已疲憊不堪的船員們也被這歡樂的氣氛感染到,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。
一起經歷了幾個月航行的同伴陸續走下船隻,只可惜卻人數卻不如出航時那樣,奧雲暗自嘆息。
「奧雲!奧雲!我的奧雲!」人群中,有一把響亮的聲音,奧雲轉身看去,他的母親正在人群中向他揮手。他的父親也在旁,驕傲地看著他。他快步走過去,越過擋住人群的守衛,擁抱他的家人。「諸神!奧雲你回來了,親愛的,我們的兒子回來了!」
「嗯,做得不錯。」派克伯爵點點頭,嘉許的微笑著。
「我回來了。」奧雲抱住父母,這麼多個月以來的思念,現在總算消停了。母親不斷在他身上摸索,說他消瘦了,父親則是一言不發,像他印象中的沉默。跟父母聊了一會,發現他的家人還欠一個,出發時來送行的好友也不在。「奧斯文呢?他還沒從李昂納德回來嗎?還有,蘭斯呢?」
「他們......」母親臉有難色,看看父親,再看回奧雲,她摸摸奧雲的臉,還有那頭長期吹海風,缺乏打理而粗糙暗啞的金髮,微笑道:「孩子,你不在的期間,他們發生了很多事,我們回家再說吧。」
奧雲不解,也有點擔憂,腦裡閃過很多可能性,也想起了那兩人的臉。他握住母親的手,點點頭,說:「好,回家再說吧。不過,我要跟伊莎虔說一聲,我們這趟旅程發現了很多……你們先回家等我吧,我馬上就回來,啊,留一匹馬給我就好了。」母親點點頭,便跟父親一同離去,也吩咐人留下馬。目送父母穿越人群離開,他才走回阿爾戈號,尋找他的船長。
船員生活活動的甲板、船艙已空無一人,難免讓人感到寂寞。奧雲看向碼頭,下了船的船員們跟親友擁抱,看起來十分高興,他也感到安慰,至少大部分人都平安回來了。
奧雲走進船艙下層,用以困住在境外小島捕捉的怪物的鐵籠已不在,他暗叫不妙,立即跑回甲板,不難發現那籠子的去向。碼頭上的人陷入驚恐,嘖了一聲,奧雲便跑向那堆圍住籠子的人群中,把人推開,找到在裡頭解說的伊莎虔。
「伊莎虔!為什麼不蓋個布,會把平民嚇倒的!」一旁的小女孩,看到籠中咆哮嘶叫的怪物,嚇得大哭起來。
「但、但其實是他們說要看的……」伊莎虔朝他吐吐舌頭,臉上無奈,扯著他的衣袖,好像對這束手無策。「別生氣,喵?」
「你呀……」奧雲痛苦地扶額,旁邊的小女孩和人群的討論聲吵得他頭痛。他拉下籠子頂部的厚帆布,把籠子從頭到尾蓋住,然後對圍觀的人喊道:「夠了,快散開,不要阻礙運送的隊列!」把人群驅趕,他才看向伊莎虔,眼神略帶怪責的意味。
伊莎虔的眼珠對著藍天,一臉「我甚麼都不知道」的樣子。直到奧雲的表情凶起來了,他才結結巴巴地說:「我們應該快點去聯絡思美達卡的人員吧,畢竟讓王國接受這幾個東西似乎不太好啊。」
「嗯,可是阿爾戈號需要維修吧?先把它們放在安全的地方,再通報那邊來接收吧。」奧雲拉拉護腕,表情總算柔和了點,棕目看向伊莎虔,欲言又止。
籠子被人運進有魔法保護的倉庫,船上的物資也陸續卸下來,他們也各自收拾好船上的行裝,奧雲這才有種探險結束的感覺。重新踏上土地,奧雲也有些許不習慣,看向身旁人,看來對方也是一樣。「伊莎虔,你接下來打算怎樣了?」
船長總算難得認真起來,伊莎虔按按太陽穴,才道:「是看管好怪物的去向吧,牠們沒出發去思美達卡我就很難過……其實,我也有點想到思美達卡去,但又想先回去看媽媽和爺爺。」他苦惱地看著奧雲,好像覺得奧雲能給他一個答案似的。
「思美達卡的人過來也要幾天,你就先回家見見家人吧。怪物有王城的魔法師保護,不會有問題,不用太擔心。」奧雲走到伊莎虔身邊,把人從頭看到尾,然後點點頭,說:「作為你的副手,我總算把任務完成了,船長平安的歸來,我也算是盡了我的義務吧。」
「奧雲哥……」伊莎虔朝他眨眨眼,眼裡有點不捨。「怎麼說得像後會無期一樣啊?……喵?喵?喵?」
「哎你真是......」對伊莎虔一直喵喵叫完全沒軌,奧雲抓抓那頭早已亂糟糟的金髮,嘆了口氣。看回那總是天真無邪樣的伊莎虔,奧雲淡淡地說:「作為你的副手,也只到今天了。這半年來多謝你的照顧了。」
「奧雲哥真的太冷淡了!」伊莎虔兩手抓在他臉上,捏向兩邊,然笑得像太陽一樣燦爛。「不論怎樣,你也是阿爾戈英雄之一,我會辦慶功宴的,奧雲哥一定要來!」
「再看吧,我也是很忙碌的。我可是騎士呀。」奧雲把臉上的手拉下,握住那雙變得粗糙的手。也許,他也有點不捨。在阿爾戈號上,跟伊莎虔一起到處探索,被對方戲弄的日子,也終於要完結了。他低頭,不自覺的笑了。「船長,不,伊莎虔。」奧雲抬頭,定定地看住伊莎虔的臉,把共同生活了半年以上的臉牢牢記在腦海中,然後,單膝跪下,如同當日在王城裡向對方行禮一樣,只是這次他握緊對方的手,唇輕輕擦過對方的手背,抬頭,誠懇地說:「我絕不會忘記在船上跟你的回憶,這幾個月雖然經歷了很多苦難,不過還是謝謝你。」
伊莎虔一時間也呆住了,被他握住的手直直發燙。「我也不會忘記啊,奧雲哥可是最出色的副手呢……也是我最棒的同伴!」伊莎虔的臉像被太陽曬紅了一樣,笑容變得柔軟起來。
「謝謝你的誇獎,這一次我就接受你的讚美吧。」奧雲站起來,鬆開了對方的手,退後一步。他也許會有一點不習慣,沒了同伴的吵鬧,他會過回他原來的生活,思及此,他臉上的笑容就有點苦澀。「那麼就這樣吧,愉快的航海之旅就這樣畫上句號了。」
「奧雲哥!」伊莎虔上前把他抱緊,激動地道:「人生的探險是不會結束的!你永遠也是阿爾戈號的副手,還有我的副手啊!」
「……放開我,煩死了。」奧雲意思意思的推開伊莎虔,實際卻沒用什麼力。這總愛抱他的孩子氣船長過了這麼久還是一樣,他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。只是那高興的感覺,他在日後也會懷念吧。「伊莎虔......我,要回去了。」奧雲皺眉,按住伊莎虔的肩,推開。「後會有期。」
「嗯!」他遠去時,伊莎虔一直在揮手,兩眼像月牙一樣彎起來。他彷彿聽到背後一直有細碎的貓叫聲……
阿爾戈號的旅程也就此落幕。